过去几个月，美国政府的关税政策像过山车一样不断上演惊险刺激：先是对中国和墨西哥加征高额关税，接着又推出豁免细则，但随后又传出要对某些行业加严，市场对此一头雾水。有人感叹，关税政策真是“先来个暴风雨，再来一片迷雾”。而对于投资者而言，当关税像天气一样多变，如何调整资产配置、在波动中稳中求胜，就是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
从宏观角度看，今年以来，全球经济数据呈现出一种矛盾：一方面，美国的标普500指数在7月创下新高，前十大市值公司占全指数比重超过38%，而其市盈率则高达22倍，远超30年平均水平17倍【2】。
另一方面，劳动力市场的活跃度却在下降，非农就业人数增长的三个月平均值只剩下13.5万人，职位空缺和主动离职人数都低于疫情前的水平【2】。市场表现强劲，但经济的“风口”似乎并不牢靠，甚至有点像房子只有一个面很光鲜亮丽而另外一面裂缝暗藏。
面对这种矛盾，调整资产配置成为重中之重。美国花旗银行财富管理部门首席投资官凯特·摩尔认为，今年以来的股市上涨充满了不确定性，原因在于特朗普政府的关税政策大幅改变企业的成本结构，让企业不敢贸然进行大规模资本开支和招聘【4】。她甚至指出，虽然市场已经度过“关税冲击”的最高峰，但距离真正感受到关税的负面影响还早得很。换言之，投资者不应被短暂的股市回升蒙蔽，而是要考虑关税的延后效应；如同吃辣椒后还没感到辣，过一会儿才发现火烧胃。
如何在关税干扰下建立稳健的投资组合？首先需要认清各类资产在不同环境下的表现。例如，黄金作为传统避险资产，在今年大涨了26%，7月价格突破每盎司3300美元【1】。而金价上涨并非单靠避险情绪，更重要的是通胀预期上升和地缘政治风险推高了资金对黄金的需求【1】。这说明在关税导致通胀预期反复的背景下，黄金等实物资产配置可以为组合增加一层缓冲。
其次，债券投资的重要性也在上升。瑞士再保险（Swiss Re）的首席投资官佩尼瓦透露，他们的投资组合中有85%是固定收益资产，其中一半以上是政府债券，用来匹配长期负债【5】。尽管十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约为4.5%，扣除2.5%的通胀率后真实收益有限【5】，但对于关注稳定回报的机构来说，政府债券是压舱石。在关税扰动经济预期的时期，投资者应根据自身风险偏好增加或减少固定收益资产比重，用稳健收益抵御潜在的经济下行。
然而，长期压低利率的环境下，不少机构也涌向了私人信贷等更高收益的固定收益品种。佩尼瓦提醒，私人信贷市场近年来爆发式增长，但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还没有经历真正的信用周期考验【5】。类似于某些地区的房地产市场多年未遇寒冬，一旦风向逆转，风险可能集中爆发。因此，个人投资者若涉足私人信贷或高收益债，要慎重评估流动性风险和信用风险。
另一个不可忽视的趋势是科技股以及AI相关企业的飙升。根据对冲基金巨头英仕曼集团（Man Group）的研究，第二季度纳斯达克指数反弹了21.95%，部分原因是人工智能概念股强势上行【3】。上市的AI企业的市值甚至占到美国股市总市值的45%。若加上非上市公司，这些企业加起来的市场估值则达到60%【3】。人工智能的确改变世界，不过投资者也要注意泡沫迹象：某些公司估值高达25倍市销率，而收入尚不足20亿美元【3】。市场杠杆水平达到极高位置，可能引发强制平仓【3】。更重要的是，人工智能领域本身存在技术迭代和监管风险。正如Anthropic公司CEO达里奥·阿莫代伊强调，他们在赚取十倍增长的收入同时仍将安全性放在第一位【3】。这提醒我们，AI不是无风险神话，而是需要谨慎对待的高波动资产。
再从整体资产配置角度看，在关税和政策的不确定性下，“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比以往更重要。美国股市集中度过高，前十大公司市值占比已经超过38%，意味着市场极易受到少数企业的业绩波动影响【2】。另一方面，欧洲、日本和新兴市场的估值相对合理，且货币走弱有利出口。当美元在上半年大跌11%【2】，国际市场的表现优于美国，提醒我们全球多元化的重要性。此外，考虑到中国与美国之间的贸易紧张关系，中国市场短期波动更大，但长期来看依旧有经济转型和消费升级的机会。
从个人投资者的角度来看，资产配置可以遵循这样一套思路：首先，根据自身的风险承受能力，将投资组合划分为“核心资产”和“卫星资产”。核心资产以稳健为主，优先配置低成本的宽基股票指数基金、债券以及房地产信托基金（REITs）等长期价值型品种；卫星资产则用于争取超额收益，可以选择受益于再全球化的制造业龙头，或盈利增长稳定的优质消费企业。
其次，要严格控制投资成本。归根结底，短期收益往往无法由投资者掌控，但交易成本、管理费率等开支却可以通过纪律性管理有效降低。
最后，应将投资期限拉长，并始终保持多元化分散布局，让时间去平滑短期波动。正如凯特·摩尔所言，不要因为短期的政策噪音而错失长期的价值机遇【4】。
关税和政策的不确定性，就像江河里的暗流，表面看风平浪静，暗处却可能暗涌翻腾。应对这种环境，投资者既要“未雨绸缪”，也要“守正出奇”，用核心资产打好根基，用卫星资产寻求增益；在成本上精打细算，在时间上耐得住寂寞，在配置上广撒网而不乱投。正所谓“九层之台，起于累土”，财富积累是日拱一卒的过程。与其追逐风口，不如立稳脚跟，让资产配置在风云变幻中自成一片稳固的“避风港”，如此方能“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在不确定的世界里走得更远、更稳。
参考资料
【1】World Gold Council, “Gold Market Commentary: Positioning revisited,” 7 Aug 2025. 【2】Wealth Enhancement Group, “July 2025 Market Commentary,” 7 Jul 2025. 【3】Man Group, Everything Is Awesome in Tech Investing! 15 Jul 2025. 【4】Barry Ritholtz & Kate Moore, Masters in Business, 8 Jul 2025.【5】Barry Ritholtz & Velina Peneva, Masters in Business, 1 Jul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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