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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迪在上周五收盘后宣布将美国的信用评级从Aaa下调至Aa1，评级展望为“稳定”。穆迪解释此次下调的原因如下：“美国历届政府和国会未能就逆转大规模年度财政赤字和不断上升的利息成本达成共识。我们不认为目前正在审议的财政提案将带来实质性的多年度强制性支出削减和赤字改善。在未来十年内，随着政府收入大致保持稳定，而福利支出持续上升，我们预计赤字将扩大。这将进一步推高政府债务和利息负担。”  

首先想到的是：你们怎么现在才下调？事实上，惠誉早在2023年8月就将美国评级从AAA下调，而标普更是在2011年8月就作出此举。标普当时的决定是合理的，而在那之后，美国的财政状况进一步恶化，赤字水平达到了和平时期和充分就业环境下都显得荒谬的程度。  

债务/赤字问题完全是两党共同的责任，两个党派都对国家财务状况的糟糕表现负有责任。遗憾的是，目前并没有人真正严肃地解决这一问题，政界反而执着于可支配支出（discretionary spending），而实际上财政失衡的主要根源在于福利支出entitlement（美国并不真正存在可支配支出、税收征集或国防开支方面的问题——这些指标从GDP占比的角度看几十年来都相对稳定。真正的问题在于福利支出，还有近年来劲增的利息支出）。  

那么，穆迪的下调对市场意味着什么？其实这不会从根本上改变市场叙事。正如上文所说，穆迪的行动已经相当滞后——标普早在15年前就取消了美国的AAA评级，而如今美国的财政状况早已公开透明，所有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2011年夏季标普下调评级确实引发了市场大跌（标普500指数在8月初至10月初期间下跌了近19%），不过当时“失去AAA”还算是个震撼性的消息，而且还伴随着严重的债务上限僵局和欧洲主权债务危机。  

话虽如此，即使穆迪不做任何事情，美国股市也面临一个严重的经济财政问题。虽然市场似乎仍在认同迪克·切尼那句“赤字无关紧要”的观点，但这种逻辑正在逐渐失效，主要有以下四个原因：  

1. 当前财政数据远比以往更加极端（在和平时期和充分就业的背景下，美国的赤字规模令人瞠目，最近一个不祥的里程碑是：国家现在用于支付利息的支出已超过国防开支）； 

2. 一旦财政和解法案（reconciliation bill）通过，财政数据将进一步恶化； 

3. 相较于新冠疫情前的时期，未来几年通胀可能结构性地更高（在零利率甚至负利率、通胀持续低于目标水平的世界里，赤字确实不重要——但我们现在并不处于这样的货币环境中）； 

4. 关税问题（特朗普的贸易战不仅将推动通胀，还在削弱投资者对美元资产（包括国债）的兴趣。请记住，巨大的贸易逆差的对立面是巨额的资本流入——这些资金流向了美国股票和债券市场）。  

就在穆迪下调评级前几个小时，和解法案首次遭遇重大挫折——众议院预算委员会否决了该法案，5位共和党人加入所有民主党人，阻止了该法案推进。从逻辑上看，穆迪的行动应当增强财政鹰派的影响力，但要进行大幅调整存在很大政治风险，因为共和党在众议院仅有微弱多数，党内又有越来越多的民粹派（反对严厉的福利削减），还有一小批但影响力极大的“高盐派”共和党人。  

我们的观点是，和解法案最终仍会通过，但还有大量工作要做，时间也非常紧迫（因为共和党希望通过和解程序来解决债务上限问题，因此必须在财政部最新“X日”——今年8月——前送到特朗普办公桌上）。  我们继续认为，从整体上看，这项和解法案对市场来说“中性”已是最好的情况——法案带来的减税对经济的正面影响（注意，大部分条款只是延续现有税率，并未进一步大幅减税），将被因赤字忧虑而推高的收益率所抵消，反之亦然（如果法案成本更低，则会缓解利率压力，但对经济刺激作用也会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