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因和外因
当你看待一个问题的时候,内因和外因,或者你和这个问题是同等重要的。比方说举个例子,铜价77000的时候,你发现有人说,70000-75000可以逢低买入,这个东西且不说是不是正确的,我们就假定它是正确的,但如果你觉得现在马上立刻就要赚钱,那你也没法去执行这样的策略,或者你的老板告诉你,下半年干不出10%的回报率你就自己圆润滚开。那你也没有办法有这个耐心。那么在这个例子里面,这个观点是不是正确其实已经没有意义,因为自身的条件并不具备执行的条件。
这种情况其实是普遍存在的,比方说生活中你发现有一个更好的工作机会,你不知道它能不能成功,高风险高回报。这时候你太太或者你丈夫和你说“你去试试呗,不行了我养你,一天至少保证你两包方便面和两个鸡腿”,你可能就去了,如果你老婆或者老公和你说“你要搞砸了我们就离婚”,你可能就不去了。
很多年后,你回顾这段历史的时候,你可能更关注是,这个机会到底最后有没有成功,但你可能忽视了你当时所处的环境。
这点很重要在于,未来是非常难以预测的,但你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可以通过自身努力去更改的。
其实下面这个故事我想分享很久了,但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我觉得其实我的这个故事比我那些经济分享都更有意义。但我也能理解,很多时候大家在工作日抽出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我并不是特别好意思去分享自己的人生经历。所以我觉得还是写下来,虽然口述的效果会更好,但这样我觉得也完全可以接受。
之前有说过,我最开始工作的时候,就比较叛逆,在矿业并购最糟糕的时候选择了做一段时间这个行业。而且那时候我也非常**,其实什么都不懂。但我当时学到的一个道理是:
一个交易有买家有卖家,从投行的角度肯定是撮合成交就可以赚钱,但关键在于为什么可以成交而且还能赚到钱。有几种可能,我们从买家的角度说,卖家是同理的。
1,比方说你在金价1100美元的时候买了,然后过几年金价涨到了1300美元,那么虽然成交的时候价格是公平的,但你把握了未来
2,金价没有变动,但你比对方有更好的协同效益,例如这个矿山在非洲,卖家的所有其他矿山都在南美,而你所有其他矿山都在非洲,那么管理成本可以节省。
3,卖家在困境当中,你做了一个白衣骑士
卖家赚钱的方法是一样的,无非反过来,卖家可能还多了一个就是你对资产更了解,但这有道德风险。
这三个情况里面,3只在很少的时候出现,因为困境并不是每天都出现,2只对很少的人出现,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对一个资产有协同效益。所以大部分时候,你看到的就是所有人都尝试在1上面下文章。
还记得之前我说,我印象最深的黄金研究,就是刚入行被要求证明金价一年可以涨100美元...就是这个原因。
这种思维方法,在我刚开始工作的前几年,主导了我的思考过程,就是我会努力去寻找预测未来的方法。无论是什么经济周期也好,或者M1M2也好。我也很感兴趣,实话说也有用。直到今天我还是保留了这份技能,对于外因的分析,尝试从一个客观的角度去看问题,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如果你问30岁之前的我,我会觉得外因的重要程度可能是100%。我不在乎内因。
之前说过我是个运气很好的人,不是说我每天出门都可以捡钱,而是每次在一些人生节点上,都有一些人或者一些事情,让我体会到过去的错误。几年前我非常自信,我觉得我对未来有不错的理解,现在再看起来真是非常傻。那时候我想,以矿业投资开始,以矿业投资结尾,然后再去做自己的事情。紫金以逆周期并购出名,我当时想能不能去他们那里学习一下他们是如何判断逆周期并购的时机。
我在紫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对此深深感激,但印象最深的,是他们永远相信自己可以把事情做好,所以遇到问题都是先找内因。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并不是马上归结于外部环境,而是有一种根植内心的自信,觉得只要自己做好了,不管外部环境如何,都能应对。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我对紫金的领导,同事,朋友都抱有感激,因为这真的改变了我的世界观。
然后我发现我以前看待世界的方法是片面的,我们以并购为例子,逆周期并购并不一定是一个择时问题,也可以是一个降本问题。
还是用前面那个案例,数字我就随便写,并不代表实际含义只是方便理解。比方说假定我们站在2015年,金价1050美元的时候,传统理解中的逆周期并购,就是你判断2016年金价可以涨到1150美元,然后这样你在1050美元的并购就是一个逆周期的。
但这个问题还有另外一个思考角度。假定一个公司A和一个公司B,公司A的生产成本是500美元,公司B的生产成本是1200美元,那么在2015年的这个时候,公司B一定是有卖的想法的,因为他已经在亏钱了。而公司A在这个时候一定是有买的想法的,因为他根本不需要金价涨到1200美元才能赚钱,只要金价不跌到500他就不会亏钱。当然你可以说还有一些磨合的成本,这个数字可能是600或者800但不影响结论。
那么对于公司A来说,他天生就可以完成这种逆周期并购,并不一定是因为他对于未来的预测能力更强,而是他可以扛得住。假定在一个平行世界里面,2016年金价没有因为负利率涨一波,或者Trump没有上台。或者2018年卡舒吉没有被杀,这个并购也没问题,它只是等的时间要更长一点,只要他处在成本分位50%以下的位置,它进行逆周期并购的可能性就比那些高成本公司更大。
在我刚开始在投行工作的时候,我们不敢想象一个买家可以比卖家更能挖掘资产的价值,但现实情况中这是完全可以发生的。一个卖家认为不值钱的资产,在一个优秀运营能力的买家手里可以变成赚钱的资产。
所以这给我更深的震撼在于,预测未来真的是必要的事情么?其实不一定,外因只是决定问题的一个方面,内因同样如此。我还记得十年前听一个大佬说,动荡带来风险和机会,我当时觉得这不就是废话,现在想起来其实不是废话,动荡只是外因,而有没有足够的内因,决定了这外因对你到底是风险还是机会。
这个经历给我的教育是,内因和外因都是决定问题的关键,你要赚到钱可以是你精准判断1050是金价的大底部,也可以是你把生产成本干到500美元然后即便你判断错了也可能扛得住等到对的那一天。前者看起来更加fancy但其实更难,后者看起来更粗糙但其实更有效。
但问题也就在这里,这个降本增效,是一个久久为功的事情,而预测未来,是一个可以张口就来的事情,大家还是更喜欢后者,没办法。勤奋真的是一个很难的事情
这事情其实完全改变了我对很多问题的看法。例如降本增效这个事情,我就一直觉得没毛病,而且我相信降本增效是有一天可以带来优秀的择时的,但这种择时不是那种预测未来的择时,而是事后你去看感叹轻舟已过万重山。
也改变了我对创业和投资的看法,我现在更理解为什么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因为如开头所说你的家庭,你的家族,你的朋友,会影响你对于外因的看法。
这也是很多时候,虽然我知道分享这样的鸡汤文章,会让我看起来像个老头子,但我依然乐此不疲,因为就像那个墓志铭所说
When I was young and free and my imagination had no limits, I dreamed of changing the world.
As I grew older and wiser, I discovered the world would not change, so I shortened my sights somewhat and decided to change only my country. But it too seemed immovable.
As I grew into my twilight years, in one last desperate attempt, I settled for changing only my family, those closest to me, but alas, they would have none of it.
And now as I lay on my deathbed, I suddenly realize: If I had only changed myself first, then by example, I would have changed my family.
From their inspiration and encouragement, I would then have been able to better my country and, who knows, I may have even changed the world.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的想象力从没有受到过限制,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
当我成熟以后,我发现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将目光缩短了些,决定只改变我的国家。
当我进入暮年后,我发现我不能改变我的国家,我的最后愿望仅仅是改变一下我的家庭。但是,这也不可能。
当我躺在床上,行将就木时,我突然意识到:
如果一开始我仅仅去改变我自己,然后作为一个榜样,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在家人的帮助和鼓励下,我可能为国家做一些事情。然后谁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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